群山。

正文

 

孟宴臣和叶子的澄清视频刚一发布，两个人的名字又一起上了热搜，叶子坐在蒲团上喝茶，翻看自己视频的评论区，大部分人都在嗑CP，但也有不少人谩骂，骂她拜金，骂她不应该喜欢男的，骂她忘了做视频的初心。

 

“我做视频的初心就是赚钱啊，很纯粹的。”叶子自言自语，等孟宴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，她抬眼看向他，“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在消费公众情绪？”

 

孟宴臣在她对面盘腿坐下，拿了香点上，看了一眼叶子手机屏幕上的字，回一句：“你觉得，我们是在消费公众情绪，还是被公众消费？”

 

叶子陷入沉思，孟宴臣拿起一颗草莓递到她眼前，她张嘴咬下，眼睛突然亮了：“好甜。”

 

“我朋友去乡下摘草莓，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了一箱。”孟宴臣往后一指，叶子看到一大箱草莓放在通风处。

 

“你哪个朋友？”叶子还没见过孟宴臣除了肖亦骁以外的朋友。

 

“都是一起做生意的，有机会可以约个饭局，我给你挨个介绍一下。”孟宴臣开始为自己倒茶，“他们大多已经结婚了，可以的话，我让他们带上女伴，这样你和女生比较有话说。”

 

“嗯……”叶子答应着，又开始翻看评论，边看边说，“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做一场社会舆论实验，我和你，刚好踩在贫富差距和性别议题这两大热点上。你的竞争对手都不需要做推流，话题就已经爆了。”

 

“社会结构转型引发的深层次矛盾已经显现，想要引发仇恨叙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。”孟宴臣喝着茶，他被骂的那几天就完全没在意网络上的评论，因为他根本不爱上网。

 

“我偶尔也会觉得某些评论说的挺对，但回看我当下的生活，我根本无法做到大众意义上的完美。我一度陷入困扰，觉得我不能再做大众媒体这行了，我甚至想过放弃互联网专心搞学术。”叶子被骂那几天也逼自己断网了，还好有江青在身边陪着聊天，她是个非常直接的人，和这样的人聊天有一个好处，她可以撇去复杂的思考回归简单，从头考虑自己想要什么。

 

“等你进入学术圈，就会知道，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少。”孟宴臣继续喝茶，叶子换了个坐姿，腿伸到了他旁边，他低头看了一眼，“你什么时候涂指甲油了？”

 

“粉粉的，好看吗？”叶子的脚往孟宴臣腿上一踩，向他展示自己的指甲，顺便回了孟宴臣的话，“我知道这世界就是一座巨大的围城，这些话你现在告诉我也没用，有些苦我就是要亲自去吃，吃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
 

“每次听你这么说话，我都很高兴。”孟宴臣笑了，忍不住去摸叶子的脚腕，她觉得痒又把脚收了回去。

 

“高兴什么？觉得我很傻吗？”叶子歪头看着孟宴臣笑。

 

“你的存在，让我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，在用行动对抗虚无主义。”孟宴臣起身坐到了叶子身边，伸手握住她的腰，将人提到怀里抱着，“我曾一度觉得活着没有意义，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，喜欢想喜欢的人，改变不了现状，也看不见未来，好像什么都没办法让我高兴起来，连死亡也不可以，因为死亡没有意义。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和肖亦骁聊天吗？他这人就从来不会为自己的身份困扰，他活得非常快乐，我很羡慕，但我做不到。直到看见你，我才发现原来不是因为肖亦骁什么都有所以他快乐，你明明拥有的不多，但你也可以很快乐，因为你有一颗很强大的内心。”

 

“你说我像肖亦骁？”叶子先是提高音量抗议，随后又摆出理解的态度，“算了，你朋友不多，我就当你样本太少，只能举这个例子。但你说我拥有的不多的时候，真的很欠揍……倒不是我有多强大的内心，而是我会结合世界观和方法论来思考，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，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，我也会有困惑不解的时刻，我们每个人都会被虚无主义所困扰，所以我从没觉得你陷入虚无主义是一件奇怪的事，你要是不会思考才可怕。”

 

孟宴臣笑了，下巴架在叶子肩头，收紧胳膊抱住她。

 

“我拥有的再多有什么用，一样是人，一样会生病，一样要面临死亡，在生命的尺度上，我们是平等的。从基因的角度来说，我可能还不如你。”孟宴臣亲了亲叶子的脸，手掀开衣摆摸到她的皮肤，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昆虫吗？我从昆虫身上看到了世界的缩影，但他们更纯粹。昆虫的一生都不会思考他们为什么而活，他们的一切行动都被写进了DNA里，看似比人类低级，但他们在地球上繁衍了数亿年。”

 

“你确定要一边跟我聊昆虫，一边这样吗？”叶子吐槽完，又忍不住跟着孟宴臣的思路聊下去，“人类自以为是地球的主宰者，但从地球的角度看，人之渺小，如沧海一粟。你有没有在观察昆虫的时候想过，会不会有更高纬度的生物在观察我们，因为我就这样想过。”

 

“想过，我还会将自己想象成昆虫。因为似乎从一出生起，我的一切都是注定的，我受父母养育之恩，他们尽心竭力，所以我必须尽孝，不能违抗他们的意见。我和昆虫的区别就是，我比他们多了思想，所以我会感到痛苦。”孟宴臣的手从叶子的衣服里抽了出来，似乎也觉得聊严肃问题很影响性欲。

 

叶子刚被撩拨得有了感觉，孟宴臣突然这么一撤退，弄得她不上不下的。于是她在他怀里转了个身，跪坐在他的大腿上，捧着他的脸说出一句：“我的存在就是告诉你，我们不要思考那么多，去码头整点薯条。”

 

一句话把孟宴臣的CPU都干烧了，他在听不懂梗的状况下明白了叶子想表达的意思，他在为此困惑的时候，叶子已经开始想整薯条了。

 

她毫不犹豫地吻了他。